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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
小姬寺低喃著,顫抖的音調掉了好幾階音符。她一如往常地用那雙手無力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就像她忍不住嘴角抽動的挑釁,那最令她討厭的哭泣,總是不遵從指令就擅自展開行動,總讓她得費力地用手擋著哭了紅腫的容顏。
即使她不用再害怕,不用再害怕因為落淚而被誰瞧不起,或者因為大哭一場而讓學生會會長這個位子蒙羞。她已經不需要再掩飾了,她可以像少女漫畫裡女主角,浪漫又灑脫的在傾盆大雨中嚎啕大哭。
但那雙手卻拋不下習慣,在黑暗前又多蓋了一層深沉。
依舊還是,如墨的黑啊。

 

/

她踏著她的雨鞋,在水窪中踏出一朵一朵的紅印;她撐著她的小傘,輕快活潑的旋轉著。
她輕哼著歌,穿越在雨後的道路之間。
一台休旅車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濺起的水花撒在她黃色的洋裝上,艷麗的黃色暗沉了些,變得像奶奶院子角落的土黃色。但她不在乎,她的雨鞋依然還是那麼紅,那麼美。
一隻短毛貓湊到她的腳邊,她身體突然一顫,看了一眼才鬆了一口氣。她用著一雙火紅紅的雙眼凝視著貓,貓用金色的眸子凝視著她,就這樣持續了三分鐘,她對著貓大吐了一口氣,混著烤土司的味道,那隻短貓毛倒退了一步,在她失神的時候離開了。

「啊──真厲害啊,貓咪!」
櫻木由依大力地抬起頭,上頭一片蔚藍,隱隱約約能看見彩虹忽隱忽現,富有透明感的融入在整片天空中。她深呼吸,接著長長的吐氣,然後收起了她的小傘,用她短短的腿開始狂奔,狂奔在這雨後的春天。
春天才剛來,卻也快過了。


「父親大人,今天不回來嗎?」
櫻木由依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非常漂亮的聲音,嬌美又甜膩,像多汁的蘋果。
她不知覺得停下雙足,停在一個裝潢雅致,有點偏向歐式建築的小庭院的外頭。門是櫻木由依很喜歡的樣式,有捲曲的花和柔和的藤蔓,編織而成的門有讓空氣溜進去的空間,櫻木由依的視線也就這麼溜進去了。
她紅色的眼睛睜得好大。
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女孩,看起來似乎比她大一些,雪白的臉上盈著婉轉的笑容。
真美,她想。大概像媽媽給她的雨鞋一樣美。
櫻木由依想多看她幾眼,但一個肥胖的男人在道了:「不會。」之後粗暴地推開了門,嚇得櫻木由依趕緊拔腿逃離,真希望那個大叔沒看到,櫻木由依懷抱著僥倖的心態,在到貓目家前一路祈禱著。

 

櫻木由依看到了紅色的郵筒,每當她走到那兒,她總是喜歡彎下身子,讓風從她的背上快速飛過,就好像她乘著風,風乘著她。她的姿勢就像一隻俯衝而下的老鷹,她在下坡時飛翔;在下坡時跳躍,南風撫過她的臉頰,夾帶著夏日的青草香。

 

貓目和貓目婆婆在門口迎接她,她不怕迷路,因為每當她飛過下坡,便能看到貓目婆婆瘦弱的小手,在四季的遞嬗間左右揮動,對櫻木由依來說那樣的場景似乎能持續到永遠,直到櫻木由依與這個世界離別;直到櫻木由依看不見世界;直到櫻木由依停止了呼吸,只要櫻木由依還在,她都有自信貓目婆婆的手會不停歇地朝她揮動。

 

櫻木由依喜歡貓目婆婆的烤餅乾,每當她進了貓目家,撲鼻而來的是早已就緒的烤餅乾味兒。所謂媽媽的味道到底是什麼?櫻木由依的母親不擅長烹飪,更不用說早出晚歸的父親,櫻木家的三餐大多以外食為主,「媽媽的味道」一直在變更。
櫻木由依說她最喜歡「婆婆的味道」,假如可以,她能住在貓目家,三餐都有婆婆的味道,生活也有婆婆的味道,而且沒有哇哇大哭的小嬰兒,只有沉默不語的貓目祁。

 

「貓目你啊,都不笑呢。」
那天晴空萬里,貓目祁和櫻木由依靠著梁柱啃著西瓜。櫻木由依吐了幾粒黑色的西瓜籽,燦爛無比的笑容比天上的火輪還來的耀眼,貓目祁不禁瞇起雙眼,緊皺著眉。
貓目低頭咬了一口西瓜,小小的嘴細細咀嚼,他閉上眼睛,想試著與世隔絕,從混亂的思緒中尋求一絲寧靜,一個能讓他好好發愣的地方。事實上,貓目並不怎麼喜歡櫻木由依,因為她比杉田還要聒噪,比老師還要更不瞭解他。就算奶奶很喜歡由依,貓目也依然堅持不與由依有太多的接觸。

 

「覺得生活很無聊嗎?其實我想去附近的河邊玩!我們明天就去那兒吧!」
她興奮地跳起來,小小的手又上又下的擺動,她模仿起飛過水面的鳥兒,模仿老鷹飛翔的動作。
貓目看呆了,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的與她赤紅的雙眸對視。暗褐色的雙眼如同波光粼粼的河面,貓目目瞪口呆的看著櫻木由依的模仿戲碼,褐色的雙眼裡盡是好奇。

 

「那是什麼?把兩雙手往後擺的那個!」
他快速的把口中的西瓜給吃完,經過了幾分鐘的咀嚼後,他表情痛苦地把西瓜給吞進肚子裡。接著他也像櫻木由依一樣興奮地從地板上一躍而起,學櫻木由依的姿勢。
櫻木由依先是愣了一會兒,莫名的喜悅滿益而出,她幾乎是用叫的方式回答,還參雜著誇張的笑聲。沒什麼好笑的,只不過是「老鷹」這個詞罷了,但卻讓那時候的貓目和由依笑了好久,笑到貓目婆婆察覺到笑聲前來關心。
面對貓目婆婆的疑問,他們倆默契十足地搖搖頭,接著對彼此相視而笑。

「老鷹…!」
貓目忍不住即將爆發的笑聲,無理頭的笑著,有些勉強地把這單字吐出。
「對!對!就是老鷹!很帥對吧!我記得啊,牠們會在天空上盤旋,然後看到食物就會像這樣──衝下去喔!」
「像這樣?是這樣嗎?小由依是這樣嗎?」
「诶…?你叫我小由依啊?」
聞言,貓目的笑容僵在嘴角,無法收回也無法延長,頗尷尬的。
櫻木由依拍拍貓目的肩膀,笑的爽朗: 「唷!小祁!」
這句話融化了凍僵的笑容,就像夏日的豔陽,像那天的艷陽,貓目頭一次的憑著自己的意識笑了,就像櫻木由依一樣的笑容。

「啊、還有不是那樣!是這樣!雙手要合併起來才行喔!」
「這樣嗎?」
「差不多啦!腰在彎下去一點!彎下去一點!」
「小由依太大力了啦…很痛欸…。」
「男子漢大丈夫是在害怕什麼啊!」

 

櫻木由依使勁吃奶的力氣往貓目瘦弱的背上拍打,貓目弓著背痛苦的呻吟著。一旁的婆婆倚著梁柱,輕撫盤子上殘留的紅色西瓜汁。自從櫻木由依強行帶著自家孫子來審問「紅色的眼睛漂不漂亮」這件事情之後,貓目家的庭院裡每天下午都無法有一絲安寧。
貓目理所當然地無法再對天花板發呆,無法睡著慵懶的午覺,原本應該傭困的夏日,卻精神抖擻了起來。貓目家仍然沒有錢裝冷氣,只有老舊的電風扇轉動著奇異的聲音,不過貓目也很久沒聽到電風扇的鬼哭神嚎了,因為多了一個更加吵鬧的傢伙。

 

「好啦,小由依,別欺負我們家阿祁了。」
貓目婆婆苦笑著,從背後緩緩推出一盤,一盤充滿著婆婆味道的烤餅乾。
櫻木由依雙眼發光,就如同老鷹,雙手往後一伸,往烤餅乾那兒撲過去。貓目見狀,不服氣地趕緊跟上,兩個人開始鬥嘴,沒幾下就把餅乾給吃的一乾二淨。

 

貓目也吃了不少餅乾,殘留的餅乾屑仍然掛在嘴邊,婆婆不禁笑了。
貓目和由依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婆婆,也跟著笑了起來。要說是他們三個人的笑點異於常人,不如說是有什麼東西使他們三人彼此共鳴。
快樂不需要理由,他們只是想笑,想一起笑。

 

「婆婆!阿祁和我哪一個飛的最快呢!」
由依蹲低姿勢,兩雙赤色的雙眼虎視眈眈的看向婆婆。
婆婆偏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正準備開口說話時卻被自家孫子給打斷了。


「是我!奶奶!是阿祁會飛的最快!」
「才不會是阿祁!你連姿勢都擺不好呢!」
「誰說姿勢一定要這樣的!我要這樣飛!」


語畢,貓目伸直雙臂,嘴裡吐出了「轟轟轟」的狀聲詞。
他開始擺動身體,一下子傾斜、一下次往下,然後又再次筆直向前。


「哇!是飛機對吧!」
「大概是吧。總之不可以學我!這是我自己的發明!」
「那麼婆婆!我的老鷹和阿祁的飛機哪個能飛的快呢!」
婆婆又再次偏著頭思考,她柔和的微笑,輕撫了盤子上的餅乾屑。


「交給天空決定怎麼樣?」婆婆笑的神秘,細長的魚尾紋似乎也因為快樂而上揚,婆婆的眼睛笑得好燦爛,「如果老鷹和飛機都沒有天空的話,就飛不起來喔。」
婆婆緩緩站起來,張開雙臂,閉上雙眼。她深吸一口氣,長長吐一口氣,接著緩緩張開眼睛,她看到了兩個孩子頂著天真的小臉直瞧著她,她突然想起貓目的父母親。天空中撒下一股夏日味兒的涼風,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時候臉上還沒有皺紋,那時候的她散發著溫柔的味道,那時候的她懂得去維持溫婉可人的模樣。只不過時光太過於殘酷,不旦奪走了她的自信,連同她僅存的幸福也一併奪走。
而唯一留下的就只有他,貓目祁。貓目祁一生下來就不哭不鬧,跟其他嬰兒相比簡直怪的可疑,只因為他很安靜,且從不抵抗他的父母甚至是陌生的醫護人員。
而今天貓目身旁已經有一個可以陪伴他的人,就像當年她的媳婦出現在他的兒子身旁一樣。或許幸福又重新回來找她了,她很喜歡櫻木由依,即使她有一雙令人畏懼的紅色雙眸,卻能自信滿滿的自誇是個漂亮的顏色。紅色很美,只可惜它用錯了地方。

 

「天空很重要呢。」
貓目祁開口,他抬頭看向天空,天空彷彿在和他微笑,讓貓目祁心情舒暢。
櫻木由依跟著貓目抬起頭,刺眼的陽光彷彿要貫穿她的雙眸,她閉緊雙眼,感到不適。

 

「…小由依?怎麼了嗎?」
貓目察覺到異常,直盯著由依的眼眸,他有一瞬間覺得櫻木由依的紅色雙眼似乎變了色。或許是光線的問題,但知識只有小學程度的貓目祁沒想那麼多。他看著由依的眼睛長達十分鐘,這十分鐘內三人都沒有說半句話,夏日把時間曬的頭暈目眩。對於貓目來說十分鐘就好像只有幾秒的瞬間,對於由依來說卻長達一整個火辣辣的夏日。

 

「為什麼一直盯著看啊?」
由依撇過頭,走進房內。
婆婆上前關心,由依只是搖搖頭,示意婆婆別搭理她。
面對這種狀況,貓目祁驚訝的愣在原地。他不曉得自己在由依的瞳孔中看到什麼,他的記憶模糊的告訴他,他看到的是美景,是漂亮的顏色。從紅色為中心擴散開來,像彩虹似的,富有光澤的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
他應該告訴她的,他應該告訴小由依的,他應該告訴他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不是因為「赤紅色」所以很漂亮,而是因為有陽光所以很漂亮。貓目祁想要告訴小由依,他想要告訴她她的母親的意思是什麼,他想要一語擊潰她單純的思想。

如果說只需要一句話便能改變未來,聽起來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要在那麼多的話語中,在這一生篩選出最關鍵的那一句,卻難如登天。
如果貓目祁當時繼續看著天花板思考,會不會也走到這一步呢?那麼他就能有理由去告訴小由依了吧,能坦白的面對她,直視她的雙眼。

 

那天小由依就這麼離開了,她沒有繼續和貓目說話。
即使接下來的日子也一如往常,即使接下來的日子更加快樂,也有走到終點的一天。
他們不會曉得,沒有人會知道人生的劇本。那太多的變化,全都可能因為小小的細節而造成巨大的改變。貓目祁不夠成熟,小學的他後悔的反省自己。
但需要做到哪種地步才是真正的成熟呢?像大人一樣嗎?像奶奶一樣嗎?
那天夜晚,貓目練習他的飛機動作,他不在做老鷹的姿勢了。他知道那是小由依專有的,他不能跟她搶。反正他有飛機,他有奶奶,他還有小由依這個朋友。
今天他覺得他傷到了他的朋友,對於此事而鬱鬱寡歡。
奶奶說沒事的,她說小由依只是玩累了。

 

大人們會尋找適當的詞彙用在各種身分上,小孩突然沒有活力了,就是玩累了。
嬰兒突然哭了,就是尿布濕了;少年翹家,就是叛逆;殺人犯殺人,即是冷血無情。
貓目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能那麼篤定?
說不定小由依根本不是玩累了,以那傢伙的精力就算玩了整整一個長夏也不會筋疲力竭的吧。感覺的到失落的氛圍嗎?感覺的到寂寞的氛圍嗎?
那真的是失落的氛圍嗎?那真的是寂寞的氛圍嗎?
每次小由依要離開貓目家的時候都是笑著,但其實很難過的吧?
隨著櫻木由依與貓目玩樂的天數增加,貓目對於小由依的變化愈是敏感。

 

他一直覺得小由依的日子是快樂的每一天。
他也覺得有小由依在的日子就是快樂的每一天。
為什麼要用深奧難懂的詞彙去描述對於一個人的情感?去訴說自己的心情?
或許是貓目的國文造詣太差,想不出形容詞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他喜歡與小由依再一起的日子,接下來的日子也是。
至於會不會持續下去,貓目沒有閒暇去想那樣的事。

 

-未完待續-

 

分4  

 

 

  嗨嗨這裡是在邊打後記邊聽生放得夏音,雖然說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一直沒有聲音
  原本想說快點擬個草稿在打下一章結果根本沒有就直接打了(
  一直以來沒有寫草稿的DM真是非常抱歉我會快點生出一個大綱的不然很難看懂對吧其實我個人認為不到結局大概是看不懂吧(?
  說不定就算有了結局也還是看不懂呢說不定(。

  最近因為要比排球了然後大概是老師看我可憐所以選我去比賽
  但我的心臟沒那麼好不太能承受所以就努力地去練排球了,然後昨天補了排少,果然
  果然
  啊谷你還是一樣煞氣啊啊啊啊啊啊自由人真的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qqqqq
  救球什麼的就像HERO一樣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成為那樣的HERO啊啊啊啊啊啊
  好、就這樣,晚安!(欸

  今天好像是兒童節所以兒童節快樂!
  希望大家有個好夢然後有快樂的每一天!夏天要來了喔!!!!!!


  今天T君新投,所以很幸福,感謝世界。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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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音(なつ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